就在牛小跳愁眉苦脸,盯着地面正在搬运面包屑的蚂蚁发呆时,一阵嘈杂的推搡声由远及近。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,一个头发灰白、满脸怒容的中年男人领着一群人冲了过来,他手里拿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,上面用红漆写着“26号楼居民代表李长春”。
“牛小跳!你别想一走了之!”李长春猛地把木牌朝地上一摔,震得碎石子乱溅,怒吼道:“法庭都判你赔李奶奶家2000万了,监控里你飞在空中轰楼的画面、证人的证词,证据摆得清清楚楚!26号楼不是你轰塌的,难道还是自己倒塌了不成?”他身后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,有人举起用纸板写的标语:“还我家园”,还有人抱着破损的全家福照片泣不成声。
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挤到前面,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:“我那传了三代的青花瓷瓶,还有老伴留下的手札,全埋在废墟里了……”她的哭诉像导火索,瞬间点燃了众人情绪,此起彼伏的叫嚷声差点掀翻法庭的穹顶。
“政府是给我们安排了临时住所,可那能一样吗?”年轻的爸爸抱着啼哭的孩子,眼睛通红,“孩子的婴儿房、老婆的婚纱照,这些回忆你赔得起吗?”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呜咽,几个大妈互相搀扶着,哭得几乎站不稳。
李长春一把揪住牛小跳的衣领,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:“法庭判你赔李奶奶家两千万,就是认定 26号楼垮塌和你脱不了干系!既然你承担了李奶奶家的损失,凭什么对我们的血本无归视而不见?今天必须给我们所有人一个交代!”周围的居民也跟着往前涌,密密麻麻的人墙将牛小跳团团围住,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怒火,仿佛一点就着。
牛小跳被勒得脖颈发红,却没有挣扎,他咬着嘴唇,眼眶泛红,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,说道:“叔叔阿姨,我知道错了,也愿意承担责任……”他攥紧了口袋里那几枚钢镚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,“可我真的没有钱,刚判的两千万赔偿金,我都不知道去哪凑……”
“没钱?少在这儿装蒜!”人群中一个壮汉扯着嗓子怒吼,脖子上青筋暴起,活像要吃人,“法庭上你放的视频,那大人国、小人国的事儿,还有你操控法术的能耐,连外星球的外贸纷争都能调解,你跟我们说没钱?鬼才信!”这话像火星掉进了火药桶,人群瞬间炸了锅。有人弯腰捡起地上尖锐的碎石,手指因愤怒而关节泛白;还有人直接伸出手,用力推搡着牛小跳,恨不得把满心的怒火都通过这一推发泄出去。
李长春更是双眼通红,像头被激怒的公牛,手上揪着牛小跳衣领的力道陡然加重,几乎要把他提离地面,咆哮道:“今天要是不把我们的损失赔了,你就别想从这儿迈出一步!”此时的他,完全没了理智,脑海里只有被摧毁的家园和半生心血付诸东流的绝望。
牛小跳被推得连连后退,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石柱。他踉跄着稳住身形,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透,一缕缕黏在苍白的脸上,显得狼狈不堪。他的胸膛剧烈起伏,急促的喘息声中带着一丝颤抖,眼神里满是愧疚与无奈。
“大家别冲动……”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,试图平复众人的情绪,说道:“给我点时间,我肯定会想办法……”他的声音本就沙哑,此刻更是微弱得如同蚊蝇,刚出口就被愤怒的声浪彻底淹没。
突然,一位头发凌乱的大妈冲了出来。她双眼布满血丝,脸上泪痕交错,看起来早已崩溃。她一把抓住牛小跳的胳膊,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肤,一边又挠又捶,一边哭喊着:“我们等不起!我的养老金全搭在那房子里了,现在可怎么办啊!”那凄厉的哭声,饱含着半生积蓄化为乌有的绝望,刺痛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。
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传来,牛小跳浑身紧绷,牙关咬得“咯咯”作响。他的身体微微颤抖,双手紧握成拳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试图用这疼痛保持清醒。他不断告诉自己,不能冲动,不能还手,这些人都是受害者,他们的愤怒他能理解。
然而,李长春的怒火却愈发高涨。他怒目圆睁,脸上青筋暴起,突然挥起拳头,朝着牛小跳的脸狠狠砸去。拳头带着呼呼风声,擦着牛小跳的脸颊掠过,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。这近在咫尺的攻击,彻底冲破了牛小跳忍耐的底线。
刹那间,他眼中骤然闪过一道细微却夺目的金芒。体内蛰伏的元婴之力再也无法压制,万分之一的力量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,仿若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,泛起层层无形的涟漪,瞬间以摧枯拉朽之势笼罩全场。
原本疯狂的人群像是被施了定身咒,所有动作戛然而止。那些高高举起的拳头,就那样僵硬地悬在半空,仿佛时间都凝固了;脸上原本扭曲的愤怒神情,此刻也瞬间凝固成了深深的恐惧,每个人的眼睛瞪得滚圆,满是难以置信。李长春的手还死死揪着牛小跳的衣领,可此刻,他却感觉像是握住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,那股炽热的温度迅速蔓延至全身,烫得他惨叫一声,条件反射般松开了手。
与此同时,地面开始微微震颤,仿佛沉睡的巨兽即将苏醒;法庭外的树木也在这股神秘力量的影响下,无风自动,枝叶沙沙作响,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恐惧,又似有隐藏在暗处的巨兽在咆哮,让人心惊胆战。
牛小跳撤去了那万分之一的威压,法庭门前的空气瞬间恢复了流动。刚才还被无形力量扼住喉咙的居民们猛地喘上一口气,攥着碎石的手掌心沁出冷汗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。
李长春踉跄着后退两步,后腰撞在台阶边缘才稳住身形,他盯着牛小跳瞳孔里尚未完全褪去的金芒,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。周围的人群像是被抽走了骨头,愤怒的叫骂声变成了压抑的喘息,有人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石块,有人下意识地往人堆里缩了缩。
“算你狠……”李长春抹了把嘴角的唾沫星子,手指却在微微发抖,“但这事儿没完!我们明天就去法署递诉状!”他梗着脖子撂下狠话,眼神却不敢再与牛小跳对视,转身时被自己的鞋带绊了个趔趄。居民们如蒙大赦,三三两两地跟着他往法庭外退去,嘴里还不停念叨着“必须告到底”“不能便宜了这小子”,但脚步却越走越快,转眼就消失在广场拐角。
牛小跳刚松了口气,肩膀还没来得及放下,一阵嚣张的口哨声就从走廊尽头传来。二十多个染着荧光绿、亮粉色头发的年轻人晃悠着走来,他们的耳钉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,校服外套敞开着,露出印着骷髅头的黑色 T恤。为首的青年剃着阴阳头,左脸颊有道刀疤,正是李长春的儿子李小敢。他踢飞脚边的易拉罐,金属撞击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刺耳。
“哟,这不是我们的‘大英雄’牛小跳吗?”李小敢歪着头吹了声口哨,身后的混混们立刻发出哄笑。他上前一步,故意用肩膀撞向牛小跳的胸口,“听说你一拳把 26号楼轰塌了?本事不小啊,怎么不把我们这群‘流浪汉’也轰上天?”
牛小跳攥紧了拳头,指甲嵌进掌心。他想起初二那年冬天,就是这群人把他堵在厕所里,逼他喝掉整瓶洗发水;想起期末考试前,他们抢走他的复习资料,在上面泼满墨水,还狞笑着说“穷鬼也配读书”。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进脑海,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曾在无数个被欺凌的夜晚躲在被窝里看修仙小说,幻想自己御剑归来时,要让这些人跪在地上忏悔。
“我家的房子呢?我爸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呢?”李小敢突然拔高声音,唾沫星子溅到牛小跳脸上,“现在我们一家五口挤在临时板房里,你倒好,在法庭上装可怜?”他上下打量着牛小跳洗得发白的牛仔裤,突然嗤笑出声,“我还以为你成了异能者多了不起呢,穿得跟叫花子似的,哪来的狗屁异能?”
“敢不敢跟我们走一趟?”李小敢身后的黄毛混混搓着拳头,眼神像饿狼一样盯着牛小跳,“去‘阴凉处’聊聊人生,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‘异能’是真是假。”周围的混混们立刻心领神会地笑起来,他们慢慢围拢过来,故意碰撞着走廊的栏杆,发出哗啦啦的声响。牛小跳心里清楚,这是他们混混圈子里的黑话——所谓“去阴凉处”,就是要把人拉到偏僻、没有监控摄像头的角落。这样一来,即便把人打得遍体鳞伤,警察找不到任何证据,他们就能逍遥法外。
牛小跳后退一步,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。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元婴之力在血管里涌动,万分之一的力量就能让整栋法庭震颤,但他看着眼前这群熟悉的面孔,突然想起第一次被李小敢堵在巷子里时,自己浑身发抖却强装镇定的样子。他深吸一口气,指尖的符文光芒闪烁了一下又熄灭——现在还不是时候,他不能像轰塌大楼那样失控。
“怎么?不敢了?”李小敢见状更嚣张了,他伸手就要去揪牛小跳的衣领,“我就知道你是个……”
牛小跳突然垂下头,肩膀佝偻得像个泄了气的皮球:“别打了……我跟你们走。”这副窝囊样子让混混们爆发出哄笑,有人踹着他的膝盖,有人揪着他的头发往楼梯间拖。走廊尽头的阳光被他们的影子切割成碎片,牛小跳被推搡着拐进阴暗的消防通道,铁门上“监控盲区”的警示牌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城郊废弃的砖窑厂弥漫着腐叶与铁锈的气味,李小敢一脚将牛小跳踹进碎砖堆。“跪下!给老子磕头道歉!”黄毛混混掏出手机录像,镜头对准牛小跳蜷缩的身影。拳头、皮鞋如雨点般落下,牛小跳咬着嘴唇闷哼,尝到血腥味在舌尖蔓延。他数着击打在身上的次数,就像过去无数个被欺凌的日子那样——第一下,忍;第十下,再忍;当第三十七下踢中肋骨时,他听见自己骨头发出的闷响,却依然死死抱住头。
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:“只要不触及底线,就再忍忍。”那些被霸凌的夜晚,他蜷缩在破旧的出租屋里,抚摸着父母仅存的照片,暗暗发誓:可以打他、骂他,但谁要是敢侮辱他的父母,他定要让对方付出惨痛代价。这是他在无数个绝望时刻坚守的最后防线。
“装什么孙子!”李小敢揪住牛小跳的头发,强迫他仰起脸,“你不是能操控外星球吗?不是会用法术吗?怎么不把你那死鬼爹妈也从土里拽出来,让他们看看儿子现在有多窝囊!”他凑近牛小跳耳畔,吐字如毒蛇吐信,“你爸在工地搬砖被压成肉饼的时候,有没有求老天爷救救他?你妈跪在麻将馆门口借钱,被人扇耳光的样子,啧啧,比你现在还贱……”
这句话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利刃,狠狠刺进牛小跳心底最脆弱的角落。空气突然凝固,他周身的温度骤降,仿佛寒冬瞬间降临。
李小敢的声音戛然而止,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双脚离地,整个人悬在半空中。一只染血的手稳稳掐住他的脖颈,牛小跳缓缓站直,染血的嘴角裂开一个诡异的弧度,双眼泛起金红光芒,宛如深渊中苏醒的巨兽。混混们的笑声卡在喉咙里,手机从黄毛颤抖的手中滑落,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。
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牛小跳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,带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,“侮辱我父母?是可忍,孰不可忍!”李小敢的喉结在他掌心剧烈滚动,想要尖叫却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气音。他的双腿在空中徒劳地蹬踹,裤裆处迅速晕开深色水渍,浓烈的尿骚味混着腐叶气息弥漫开来。
“我爸是怎么死的?你再说一遍!”牛小跳五指收紧,李小敢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迸出。他脖颈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紫,血管像蚯蚓般凸起,脸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点。“救……救我……”李小敢艰难地挤出两个字,口水混着血丝顺着嘴角滴落。
“现在知道怕了?当年你们欺凌我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今天!”牛小跳手腕翻转,将李小敢重重砸向地面。砖块应声碎裂,李小敢的额头被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,鲜血糊住了眼睛。他颤抖着想要爬开,却被无形的力量再次拽回牛小跳脚下。牛小跳单膝跪地,指尖抵在李小敢眉心,灵力化作细小的金针刺入皮肤,“我妈被你们堵在巷子里,逼她舔地上的烟头,你们那会儿笑得可真开心啊。今天,你必须为自己的嘴贱付出代价!”
李小敢剧烈抽搐起来,七窍开始渗出鲜血:“跳哥!我错了!求你……我爸他还在工地干活……我还有个妹妹……”“晚了!今天谁也救不了你!”牛小跳突然攥住他的头发,猛地将他的头撞向地面,一下,两下,直到砖块上绽开鲜红的花。李小敢的颅骨凹陷下去,眼球歪斜地挂在脸上,却还在无意识地翕动嘴唇,似乎还想求饶。
“记住,下地狱别乱说话。”牛小跳站起身,抬脚踩住李小敢的脑袋。随着“咔嚓”一声闷响,脑浆混着碎骨溅在他的运动鞋上。他低头看着抽搐的尸体,突然笑出声来,那笑声回荡在废弃砖窑厂,惊起一群乌鸦,黑压压的翅膀遮蔽了半片天空。
牛小跳缓缓转身,猩红的目光扫过剩下的混混。那些人早已瘫倒在地,有人尿湿了裤子,有人牙齿打着战,颤抖的声音里满是恐惧:“跳、跳哥,我们有眼不识泰山,求你饶命……”
“饶命?”牛小跳一步一步走向他们,每走一步,地面就裂开蛛网般的纹路,符文从裂缝中钻出缠绕在他身上,“当年你们把我堵在厕所,往我嘴里灌脏水的时候,可没想过饶命;抢走我学费,看着我饿肚子的时候,也没想过饶命!”他猛地抬手,两个混混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起来,在空中扭曲成麻花状,骨骼断裂的脆响此起彼伏,“侮辱我父母的,得死!帮凶……同样得死!斩草不除根,春风吹又生!”
剩下的混混们连滚带爬地想要逃跑,却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墙上。牛小跳指尖轻点,符文化作利刃,精准地刺穿他们的心脏。最后一个混混哭着磕头,额头磕得血肉模糊:“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奶奶……”话没说完,就被牛小跳捏碎了头颅,脑浆顺着墙面缓缓流下。
砖窑厂内一片死寂,只有牛小跳粗重的喘息声。他看着满地狼藉,擦了擦脸上的血污,冷笑一声:“这下,看你们还敢招惹我?”

